第一章:逼上梁山(2、不是传说的传说)
发布时间: 2016-01-05 点击量: 4811

“金陵金箔,中华一绝!”

公元1993年,见多识广、被称作中国红色资本家代表、国家副主席荣毅仁,在参观过中国金箔发展史展览之后,挥毫写下这八个大字!可想而知,这金陵金箔的身价、地位还了得。

可是,在荣毅仁先生挥毫书写“金陵金箔,中华一绝”的二千七百多年前,我们的老祖宗们还不知道什么是金箔,那时候普天之下所有的寺庙、菩萨都是用泥巴塑造的,连皇宫也都是灰暗暗、乌朦朦的,少有金光,根本谈不上什么金銮宝殿。

那时候的金陵之地,山清水秀、人杰地灵,传说中的神仙云聚、仙女常住。帝王在此建都、佛家在此建庙,特别是葱葱郁郁的钟山山脉,虎踞龙蟠、天高云低、雾气袅袅,上仰百丈高崖,下临浩荡长江,煞是壮观。从钟山往东南延伸,古称黄龙山,绵亘起伏,经汤山向北延伸,直插龙泉,雄踞于扬子江畔。就在这黄龙山一带,有200多座寺庙散落在这里,好不“如诗如画”!但只可惜,进到庙寺里面以后,所有的菩萨都灰头土脸缺少光彩!

直到有一天,金陵大地高空远处忽然响起一个雄壮的声音,有两位仙家道人如仙鹤般腾云驾雾而来,降落在龙潭黄龙山的顶峰之上。转眼化成两个峻拨的身影,耸然屹立其间。

只见兀立在右边的那个,生得“道骨仙风,凤眼朝天,双眉入鬓,额阔身圆,鼻梁挺直,面目白皙,左眉角一黑痣,非同一般凡人”。而兀立在左边的那个,从衣着上看去,是一个道士。

原来兀立在右边的那个是赫赫有名的吕洞宾,左边的是那个是葛仙翁。他们两个是自王母蟠桃大会醉别而归,路过龙泉,看到龙泉寺庙香火升腾,一派兴旺,只是菩萨神像都是泥做的,毫无光泽,于是便降下云层。

此时两位神仙方知菩萨灰暗是因为没有黄金贴塑金身所致。两人合计,何不在这里为人间做一件好事,开创一个用金不多就能使神像发出金光的“饰金术”?

平平展展的两块方石,放在各自的面前。那石块上面,各放着一块金片。

两人各施“神仙妙法”。

刹那间,剑拔驽张。

银光闪动。

一柄“天遁剑法”倏地刺出,剑锋削向那石块上的金片,那道人也舞剑相击,双剑剑光霍霍,铮地一声响,那两块方石早已震得粉碎,而金片也被剑风震飞得无影无踪。

“这法子比武还行,用来锤箔可不行!”吕洞宾一边擦汗,一边同葛仙翁说笑着。

他们两个都是世外高人。那吕洞宾是威震江湖的八仙之一。年过花甲,浪迹江湖,遇汉钟离授延命之术,入终南山修道,又于庐山遇火龙真人,学得天遁剑法,乃游历各地,自称四道人。而葛仙翁也是武功盖世、悉心炼丹的奇人。他们剑舞飞虹,削铁如泥。不消说,这小小方石,怎禁得起他们施展剑风?

“我们换个方法玩玩吧!”葛仙翁一边向吕洞宾示意着,一边拿来两把铁锤,又搬来两块方石,上面放着金片。

叮当!叮当!吕洞宾和葛仙翁挥舞铁锤,往方石上不停地锤打着金片。

不一会儿工夫,两人浑身燥热,便相约小憩。

葛仙翁纵身跳进滚滚江水之中,欢畅地洗起澡来。

葛仙翁钻出水面,爬上岸来,看到吕洞宾的金片已越打越大,他急中生智,将石块斜横起来,把金片放在石棱上锤打。他身上的黑长衫,飘裹在金片上也顾不得拉扯,一下子就超过了吕洞宾,而且锤打的金片又薄又光。原来,由于锤面与石块的接触面变小,金片受到约束,不易破损,成形快,色泽亮。

吕洞宾见比试不过,便腾云驾雾,去了浙江。

葛仙翁没有走,留在龙泉,向龙泉百姓传授了他的制箔工艺。

自从葛仙翁在这里传授金箔工艺后,家家户户都将之视为至宝,代代相传。到了清朝年间,乾隆皇帝竟然也曾光顾过这里。那“葛仙翁智胜吕洞宾”的传说,自然也随着金箔工艺的世代传颂而流光溢彩。金陵从此成为中华的“金箔故乡”。

时光如流水,一千七百多年过去了,金陵金箔,名扬天下,从金陵走向京城。从此北京的故宫和所有古建筑,几乎都用金陵金箔贴裹。

本来,金陵人拥有“金陵金箔”这个祖传瑰宝,应该世代吃穿不愁,家家富裕,户户快乐。其实不然。原来,这金箔产品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,国家兴旺,金箔兴旺!国家衰败,金箔衰败。解放之前,由于国家兵荒马乱,战火纷飞,民不聊生,哪有心思财力去大兴土木?所以金箔生产凋零残喘。1949年,新中国成立之后,经过几年休养生息,社会初展繁荣,万物出现生机。到了1955年,人民政府主动派人牵线搭桥,鼓励金箔艺人组织生产合作社,大力生产金箔。于是,龙泉镇梅长生、徐德志和徐德明等艺人,走乡串村,挨家挨户做工作,带领64名老金箔艺人自带工具,自筹经费,租用了当地政府没收来的一座地主庄园做厂房,正式成立金东县第一家金箔锦线生产合作社。成立那天,彩旗飘飘,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。省、市、县、乡领导纷纷到场,连国家轻工部也派人祝贺。刚成立前两年,金箔生产很是红火,各地订货单雪片似的飞来,生产量无法满足客户需要。于是,合作社又改成了金陵金箔厂,搞大了!

谁知,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共产党领导人民过上好日子还没多少天,“阶级斗争”为纲的政治路线,将中国人折腾得不知所措。一会儿大跃进,一会儿反右派斗争,一会儿社教运动,一会儿搞文化大革命,七斗八斗,加上天灾人祸的三年自然灾害,中国大地长期处于贫穷落后的境况。在这种情况下,金箔生产又受到严重创伤,刚刚建立起来的金陵金箔厂经不起大风大浪,又得苟延残喘、度日如年。到了改革开放前夕的80年代初,金箔生产几乎绝迹,金箔艺人下放的、退休的、改行的,再也无力“鞭炮齐鸣”了!当地政府接二连三调换厂长书记,谁也没有“回天之力”,一个个都败下阵来。特别是最末一任书记曹永刚, 是从大三线兵工厂调过来的,不知金箔厂深浅,工业局让他到金箔厂当“一把手”,他便同意了。上任之前,他也曾信心满怀,斗志颇为昂扬,哪知,一上来便遭到了一场下马威:那年金陵一带连降大暴雨,长江大水猛涨,金箔厂所在地龙泉镇大堤破裂,大水将金箔厂淹成一片汪洋!曹永刚哪见过这个场面,三吓两惊,便称有病急于调走。大水回落以后,他就想方设法离开了这个上任刚一年的“战场”,到局里任职去了!

到了这种地步,一面是国家急需金箔美化天安门,一面是金箔厂近乎瘫痪的烂摊子,你说金箔厂的班子定不下来,急人不急人?!

可是,金东县委常委们集体烦来烦去,却无人推荐出人选来。对于干部的挑选和任命,组织上一贯是“党的一元化领导”、“党必须管干部”,其他人又做不了主,也没有其他方式挑选干部,只能听县委的。但县委书记脑海储存的企业干部毕竟有限,更何况现在又是推荐干部到最差企业任职,所以包括书记在内的常委们,酝酿了一个多小时,也形成不了一个重点目标来。面对这种情况,朱书记只得点名了。

“万县长,你是老工业,还是你来推荐提名吧!”

“我?!”县长万庆彪见朱书记点名了,没有马上正面应答,他挺了挺背,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,剑眉飞耸、目光如炬。看到大家都用疑惑和期待的眼神望着他,他微微地笑了笑。其实,胸有成竹的万庆彪早就料到朱书记会点他的名,他的脑海里也早就开始定下一个人了。

此人名叫何大福。